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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坤生

2.

依旧是4000+，希望各位看得开心。

人们翘首以盼的日子，出征在外的将士们满载而归，歌舞楼当然要好好装饰一下，姑娘们也不能打扮少了。

“丫头，到时候好好张罗一下！”老板娘的腿轻轻一跨，踏到木板上，活生生一副催债的。

“好嘞。”

有的将士一下船就奔回家，有的因为距离远，还喜欢漂亮姑娘，就来这家歌舞楼逛一逛饱饱眼福。乐音声声不歇，男人们的吆喝声随女歌妓的一声清唱消停下来，可那女歌妓没有继续，捧了碗茶就下台去了。男人们有的敲桌子有的直接开骂，但就是没人出来说话，这时门口进来了个人，抱着把剑坐到最外面的木凳上点了酒。一个男人凑到这人身旁，看人戴着个帽子披着白色披风，内衬棕褐色大衣，还套着臂甲。

“当兵的，你知道这姑娘们什么时候出来吗？”

对方摇摇头，倒了两碗酒，一碗推到男人面前。他也不推辞，端起就喝。

戴帽的瞥了眼楼上，也不听男人说什么，转身把门关上躺到两个木凳上翘起个二郎腿。

“不是你关门干嘛？”男人刚说完，一句唱词随声入耳，听见歌声，看了看人也就不说话了。

一位蓝裙白褂戴红簪子的女子站到台子上边舞边唱，时不时抛个媚眼，惹男人们一阵喧哗，有的因为情绪太激动直接被看馆子的从窗口扔出去了，躺在木凳上自然是看不见的，男人拍拍这人的腿，可对方只是抬一下把他的手赶下去根本不理会。男人纳闷了，这人不会真的只是来听歌的吧，连女人都不看的？仔细一看，这人身材还不错，又一想，一个男人有什么好馋的，自己又不喜欢男人，忙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继续看台上的。

几支曲子全是不同的姑娘唱的，老板娘喊了一嗓子，说还有最后一个歌妓，可歇了半晌也没见人影，男人们刚嚷要走，一道绝美的音嗓止住人们的脚步，男人低头一看，戴帽的睡着了！他想叫这人起来，又怕对方直接一拳捶上来，刚刚就因为这个叫他被踹了一脚，可是长记性了。

歌妓唱完，人们纷纷离场，剩下的就是清场子了，本来唱完就可以回房休息或是陪花大价钱来这的公子哥，但最后那个歌妓倒是眼尖，瞅见睡在最外面的那个人，拿了把伞就往外走。

“你去哪？有人点名要你去陪！”

“您怕不是忘了我不陪酒的。”

老板娘一咬牙，转身走了。

歌妓看这人的样子，捧了碗醒酒茶，推了两下硬是不醒，还摸到自己腿上来了，气得歌妓抡起伞打到这人的肚子上。

“啊！”戴帽的一伸手什么也没拽住，翻身摔到地上嚎了起来。歌妓一挑眉，这人戏还挺多。

“别叫了，穿那么厚肯定不疼，喝茶！”

“喔。”戴帽的抬头盯了歌妓一会儿，缓缓开口。

“姑娘，我怎么听的时候没见你？”

“从头到位你一直在这里躺着，谁你能看得见？”

“这........”堵得说不出话来，咕咚两口把茶喝完了。

“给钱。”

“啥？这茶水还要钱？”歌妓瞪了他一眼，把伞撑开。

“为何不要，这是我做的。三枚钱。”

“没了.......”一要钱戴帽的瞬间没了底气，见对方一副怀疑的样子，忙着掏兜乱叫。

“没了！没了！真没了！你看呀姑娘！”歌妓忍不住笑了两声，把伞递给他。

“送我回家，明日来听我唱歌，不许睡觉，唱完再送我回家，就饶了你。”

“钱不要了？”戴帽的接过伞走到门外，等歌妓出来打在两人头上，还特意为姑娘留的空间大些。

“三枚钱能值多少？”

“.........”

街道白花花的一片，人们全回了家去见刚回的将士，两人默默地在雪中行走，落了一路的脚印，晚上常有盗贼，可今日不会，那个蠢货会想着跑去当兵家里抢钱玩的，定是不要命的。戴帽的把伞移了又移，歌妓往他怀里靠了靠，见他要跑，伸手把这人拽回来。

“你不怕冷，我怕。”

“姑娘，这样....不好吧。”

“外面打了仗，你还怕个唱歌的？”

这倒不是......戴帽的脸上有些热，猛地一扯，满头长发随之散落，身旁的歌妓愣在原地，嘴唇一只打颤，皱紧了眉。戴帽的慌了，怕她嫌弃自己是个女儿身，又怕对方是冻坏了。

“姑娘？！”歌妓捂住嘴，说不成话，颤抖着身子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

“我冷.......”

“那这样呢？”戴帽的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把脸贴到对方的额头上，轻声道。

“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来我家，走两步就到。”

 

家里没人，却是富贵人家的宅子，亮着两盏灯，戴帽的一推门，一个仆从笑着从木台子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喊一句，当家的回来了！

“小姐，您怎么回来这么晚？”她把帽子和脱下的披风放到仆从手里，把伞递给另一位刚过来的，牵着歌妓手转身回房了。

“去见这位朋友了。”

“我叫佐尚柚子，姑娘现在还冷吗？”

她的屋子早已让仆人们提前暖好了，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气，对于冬日刚回家的人来说可以说是非常舒适的了，这位当家的人十分自然地坐下，还为歌妓扯了一个坐垫还倒了杯烧酒。

“不冷了，倒是你为何身为女子还要去打仗？那不是男人家的事？”

柚子挠了挠头，笑着站起来从橱柜抱出一床被子来放到歌妓身旁，还多点了一支蜡烛在歌妓身旁。

“这家还得靠我养活，而且那些仆从都是我擅自捡回来的，我得负责。”

“所以把我也捡回来了？”歌妓双眸一眯，审视一番，抱着酒杯抿了一口。

“啊，当然不是！这不是姑娘说冷，才带回来的吗？！”

“所以这是当兵的您嫌弃小女子了？”

“不会嫌弃啊！！”柚子双手乱挥了一阵发现自己完全是被这歌妓戏弄了。抹了把脸，瞅了瞅面前的歌妓，生了一副好面孔，美得至极刚好叫自己心动，他人的撩拨均抵不上面前这人一次轻笑，柚子红了脸开始转身铺被褥。

怎么自己还被第一次见的女人给戏弄了。

“时候不早了，姑娘快睡吧！”

说着一掀被子扭头就睡。

“是呢…说的也是……”

歌妓缓缓脱下衣服，看着掌心缓缓发着微光的半块龙心玉，盖好被子含着泪睡过去了。

清早起来，雪已经堆满台阶，又厚又硬冻的很结实，几只飞来的鸟儿落到树枝上打下一片雪又纷纷飞去，看着院子里的美人，柚子拿了一件厚披风盖到坐在台阶旁的歌妓身上。

“不多穿些会着凉的，太阳还没出来。”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柚子，转而低下头冲着手心哈口气搓了搓手，拽紧身上的披风，朝身旁的柚子身上靠了靠，轻声说。

“确实有些冷，不过你身上倒是很暖呢……柚子………”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可对方却像是说过很多遍一样，说的很自然。柚子抬手搂住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刚想张口但还是闭上了嘴，她睡着了，柚子刚要抬起头，却发现她脸上带了两道泪痕，柚子将手盖在她交叠的双手上。

怎么就哭了呢……总不可能是想家了吧……

突然一阵湿寒的冷意袭来，惊得柚子连喊救命，却发现身旁的人慢慢收回手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柚子扬高了眉缓缓朝一边看去哈哈地笑着怕继续尴尬下去。

“那个……小姐，你……不冷了吧？”

“嗯，托你的福，睡得很舒服，为了叫醒你才抓了把雪塞给你。”

“诶……”可哪里有人把雪往人嘴里塞的……柚子也没敢反驳，只能默默把嘴上的冰碴子抹下去，站起身来拍了拍，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今日我下厨！”

“随意，你做的，都行。”

“嗯……喜欢吃甜的吗？”

“嗯……”

柚子做了一满桌菜，坐满了人，柚子还开了瓶酒，仆从和当家的一起吃饭的估计也就这一家了吧，歌妓坐在柚子身旁，还没拿起筷子，柚子已经夹了好几块肉放到她碗里了，柚子单是笑着也不说话，她吃了两口站起身说去厕所，柚子看了一会发现别人也都在看，叫她们除了生活方面什么都别管姑娘的事，过了好久歌妓才回来，柚子都要怀疑她在茅厕睡着了。柚子诧异于姑娘的好胃口，问她喜不喜欢，只见她闷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但也算是答案了。

柚子今天一天都很高兴，好久家里都没来客人了，这宅子也该沾点鲜活气。上次自己回来，只是叫酒量大的仆从陪自己一起喝，自己差不多两杯倒，而那仆从倒是醉意不显，笑着把她扛进屋等到人睡着才肯出去。姑娘告诉她名字是叫芽衣，挺熟悉的名字，可却没听过。

她走了，去歌舞楼了。

柚子带好酒钱，趁着傍晚看不太清人脸，戴好帽子跟着人群同昨日一样混进人群。进了歌舞楼，照常坐在最外围的木凳上，身旁还是昨天那个男人，柚子也松了口气，要是别人估计就又要开始烦自己了。

“兄弟，昨晚最后那个歌妓出来的话，记得喊我一声。”柚子躺好继续翘起她的二郎腿。

“诶……好嘞！”男人爽快地答应了，还不忘端起柚子的酒瓶给自己倒一杯。

柚子被一阵晃悠给摇醒了，她晃着手去拍男人却拍了个寂寞。

“别晃了，别晃了，人要吐了！”

柚子揉着脑袋，撑起自己沉重的眼皮，看见浓妆淡抹的歌妓，感觉心里好似漏了一拍，抬手锤了男人胸口两下。

“她真好看。”

男人刚想开口就被她捂住了。

“别说话，人家要唱了。”

她唱的很动听，柚子着实后悔昨晚自己是睡过去的，但是得到了和姑娘同室而眠的机会可是让人上头的事，更何况这姑娘还靠着自己睡觉，叫谁谁不心里美滋滋？待到姑娘唱完收拾好却没见她出来，柚子抬脚往楼上走，听见老板娘正扯着姑娘的手腕叫她去陪酒。

“一次，就一次，一次你就发大了！”

“我不需要，我家里有钱！”不管姑娘怎么说，老板娘就是不放她走，柚子一见，心里冒了火，急忙走到两人面前攥住老板娘的手腕就往外扯，捏得老板娘整个手都脱了力，陪酒的给了你多少钱？

“三……三十金……”看她怕的直发抖，柚子把手松开，转身把自己手腕上的琥珀玉雕金镯子拍到老板娘手里搂住姑娘就往外走。

“这镯子值三百多金，这姑娘，以后我包了！”

除了歌舞楼十几米，柚子对着芽衣看了又看，两人分分合合四五次才抱紧了她，柚子问她。

“害怕吗？”

“嗯……你来了就好……”

“没事吧？”

“嗯……”

“可不能出什么事，不然我去送谁回家……”

芽衣弯眉一笑，先前的愁容消散不见，眉间满是宠溺与笑意。她抬起手臂搂紧了柚子，微微踮脚凑到柚子面前，轻轻吻上去。

“三百多金……我只能这么还，不知当兵的愿不愿意？”

柚子愣半晌，微微一笑，俯身一个公主抱把姑娘带回了家。

柚子每晚都去歌舞楼听她唱歌，还会跑到楼上替了那个吹笛人，有时候还要为芽衣独奏，没有一天是让芽衣吃苦的，见哪个不长心的臭手要摸芽衣，柚子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故意贴到芽衣身旁，同那臭手好好“缠绵”一会儿再狠狠拍一巴掌赶紧把那人赶走了才舒服。两人每月都会去山神庙祭拜，芽衣则会偷偷捧着龙心玉向山神道谢，可山神却总是哀叹。

不过两年半载，城内再次招兵，柚子再次入选，芽衣哭着喊着要她不要去，而柚子只是笑着揉揉芽衣的头告诉没事，临走时，芽衣问她。

“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柚子挑了挑身上的包袱，想了想，摇摇头，走到芽衣身前，将一块有些硬的东西塞到她手里，芽衣顿时哭了。

是另一块龙心玉。

过了些时日。

芽衣再次来到山神庙前，她为山神唱了支曲。

“你果真要再渡一次？”

芽衣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龙心玉，山神轻轻一指。

“但是……”

“无妨……”

芽衣把柚子留下的那块龙心玉交给了那宅子里的一位和柚子关系最好，每天都一起喝酒的那位忠诚忠义的女仆。

此后歌舞楼少了一个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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